归泠

wb:@可以尽忘 | 人生到此,不如一死。

‖金风归细雨,事了拂衣去‖
‖稻叶竹中鸣,五十年梦醒‖

【柳苏】等闲

*端午安康,最近只想整一些没羞没臊的日常。原创角色借用了一下我以前《流萤映枕》这篇里的人设,但与其他剧情无关,当个平行宇宙吧。

*是《乱落》的续篇。









黄梅时节,风雨不休,空气中的稠闷黏腻也笼罩了偌大汴京城。

天泉山上雨水甚多,亦让近日忙得足不沾地的金风细雨楼副楼主柳随风有些烦闷了。近来六分半堂明面上的动作频频,与雷损一贯的韬光养晦作风不符,很难不怀疑不是与前阵子的退婚一事有关。柳随风明白这事儿有一大半是自己惹的,但出面说退婚的是苏梦枕。

思绪念及苏梦枕,被案上公务折腾日久的柳随风任由脑子飘忽起来。

他已经好几日不得空上玉塔了。

柳随风最近在处理的都是近日京中各大堂口发生的棘手的事,有些须得他亲自去处理——不然他那位好大哥知道了必又会亲赴。

柳随风撇撇嘴,不由自嘲自己这天生的劳碌命,得亏遇到的是苏梦枕这样的大哥,换成别人,指不定以为他这么大包大揽的是觊觎楼主之位呢。

这般想着,柳随风愈发感觉心间被丝絮侵扰,痒酥酥地想去见一见那人。这个时辰,怕是已用过药歇下了罢。柳随风按捺住心头的乱绪,继续沉心处理文书公务。

然而,被柳随风以为正在玉塔安寝的苏梦枕,此刻并不在屋内。



“公子?您怎么来了?”

午后百无聊赖,正在廊下逗鹦哥的臻娘抬眼见着一袭墨绿长衫轻拢杏色外袍的苏梦枕信步而来,惊得差点把逗鸟棒都抖掉了。

“咳咳……小臻不欢迎我麽?”

“这个时辰,确实不想看到您过来。”

苏梦枕没料到这个回答,感觉哪里被哽了一下。

臻娘也不敢再打趣,虽然知道自家楼主不会计较言语上的些许冒犯,终归是不忍见他微窘的神情,自己继续说道:“要是让柳副楼主知道了,我这小院落得生出不少风波。”

“小风不会知道。”

臻娘闻言,心内只觉好笑,不知何时起,公子似乎很担心在楼内乱跑会被柳随风抓包。

——这到底是谁的楼子。

“公子先进屋罢,虽说今日好容易放晴了,院子里仍是湿嗒嗒的,仔细沾了寒气,”臻娘不再多言其他,一面打起帘子一面催着苏梦枕进去,“刚巧我新做了些香糖果子,本是预备明日给公子送去的,既到了我这,便顺道尝尝罢。添了些酸杏和梅子,看能不能多点滋味儿。”

“麻烦你了,小臻,闲了可以出楼逛逛,离开汴梁散散心也成,不必……一心鼓捣这些,我这舌头已吃不出什么味道,白糟蹋了好东西。”

“都是我自己选的,与公子无碍。我已经没有家了,风雨楼就是我的家。”

而公子便是我家人。

臻娘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端阳日近,我左右无事,便想着过来你这包点粽子。”苏梦枕也不多言,直接说明来意。

您那叫什么“无事”,臻娘心内腹诽,柳副楼主把所有事都揽过去是为了让您安心静养。至少表面上的说辞如此。

“公子想学包粽子?”这倒是让臻娘没有料到的走向,还好手上的茶壶已经搁下了,不然烫到谁都不妥,“材料倒都是现成的,我本就打算稍晚便动手。虽说您吃不得这不好克化之物,也权当应个景。”

苏梦枕微一颔首道:“那麽便开始罢。”

臻娘起身给苏梦枕跟自己净了手,将预备好的紫米、馅料、粽叶等物有条不紊地逐一摆开,当下也不废话,径直像个夫子一般言传身教起来。

她只拣了最易上手的角粽来教,想着早点搞定,能将这尊大佛送回去休息。

事情进展得比臻娘预想的还要顺利。臻娘内心咂舌,自家楼主文略武功样样精通倒也罢了,连包个小粽子也如此得心应手,实在没给凡人留活路。

只是……

臻娘偷眼观其脸色,较刚进门之时又多添了几分倦意,眼见着她拿来的一小盆馅料已见底,斟酌着开口道:“公子这便尽够了罢,快到您用药的时辰了。”

苏梦枕端详了两眼自己包的那盘,心中盘算了一下,也便依言起身净手道:“明日将这些蒸煮了,让人送去青楼。”

臻娘心下了然,又添新困惑:往年端阳都是柳随风将粽子送上玉塔过的,今次倒有些不同寻常。

苏梦枕不再多言,抬脚离去。



翌日便是端阳正日子。

柳随风一早便捧着一大篓菖蒲、艾叶等物去往象牙塔拾级而上。心下兀自合算着午后可以与苏梦枕一同沐浴。待推开了玉塔顶层的门,方觉出有什么不对。

气息不对。

屋子一切如常,但少了那个人的幽艳气息。

柳随风搁下篓子,略一逡巡,心下了然苏梦枕真的不在塔内。

柳随风一时不知自己当下是何心情。

连日来的繁琐公务都没让他有一丝心绪起伏,此刻却突然出现一丝裂痕。

担心、焦灼、忧惧如奔涌的潮水一般将他理智淹没,一时竟无法理性分析他当下应先做什么。

柳随风强自定了定神,方才想到,玉塔巡逻小队一切如常,不可能是有外人将苏梦枕掳走——笑话,这是哪里?是汴京城两大帮派之一金风细雨楼楼主所居塔楼,他苏梦枕是什么人?病得再重也不可能有人将他无声无息地带走。

柳随风一面用理智告诉自己不会出事,一面忧心难抑,好半晌才想起来该将玉塔护卫叫来问问。

柳随风正欲步出苏梦枕的里屋,只闻一阵压抑的呛咳伴着幽香的血腥气推门而入。

不是苏梦枕却是谁。

不意屋内有人,饶是苏梦枕行事处变不惊也微微一怔。

柳随风自不像他一般只是一怔,他径直越过眼前桌案,冲到苏梦枕跟前,把脸埋在对方颈窝,伸手环住眼前人嶙峋的背脊。

苏梦枕也只得回抱住,安抚性地抚了抚对方僵硬的后背。

“你出去杀人了。”

柳随风慢慢放开他,直视着苏梦枕那双簇着寒焰的眼,用肯定的口吻对他说道。

苏梦枕也无意瞒他,有些疲惫地回道:“嗯。”

“棘手?”

“棘手。不过还算顺利。”

“给我看看?”

“什麽?”

“你伤在哪里。”

“我没……小伤,不碍事。”

柳随风自不会任由他如此敷衍过去,风流婉转的一对桃花眼蕴着丝丝缕缕的痛惜,直把苏梦枕看得轻叹一口气道:“后背。”

柳随风不再多问,吩咐完小厮拿伤药,便将有些乏力的苏梦枕扶到塌上,开始小心地脱他的外袍、长衫、中衣。

苏梦枕任由他动作,并不推拒。柳随风看了眼伤口,还好回来得及时,皮肉并未粘连在亵衣上。温热的指腹触到手下微凉的肌肤,柳随风不敢多碰,只细心清洗了一下伤处,再将更冰凉的伤药轻轻涂抹上去。

许是有些受不住寒气,苏梦枕先前压抑的咳嗽还是经不住爆发出来,尚不及拿出巾帕,柳随风已将衣袖递上。苏梦枕垂首咳了一阵,方才略略匀过气来,喘息着抬眼看向柳随风道:“抱歉,小风,污了你袖子。”

“你平日里从不说这个,”柳随风知他只是想揭过那事不提,若往日倒也罢了,今次不知为何,并不想立时放过他,于是继续道,“苏梦枕,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

连大哥都不叫了。

苏梦枕并不以为忤,反是放柔声音道:“正因为知道,我才要在尚有余力时多做些事。”

柳随风知道自己并不占理,况且他只是个副楼主,无权干涉楼主如何行事。他只是……有些无措。

苏梦枕不待他如何反应,已从塌上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拿眼睨他道:“时辰尚早,但不打紧,小风要随我一同沐浴麽?”

柳随风无奈,只得放过此事,上前随他入了浴房。

浴房内一应艾柳桃蒲都是新鲜预备妥的,侍者放好热水便已退下。

苏梦枕背部有新伤,沾不得水,柳随风只拿舀子并丝帕帮他清洁其他部位,也祛一祛这一身的血气。

氤氲的水汽将苏梦枕疲乏的身体熏出了些许困倦之意,难得地放松躯体。好在有柳随风托着,倒也无惧一头栽进水中。

“大哥。”

“嗯……?”

“以后……先跟我说,好不好。”

“好。”

苏梦枕有些意识模糊,一时分辨不出柳随风指的是何事,但无论何事,他都会应允。






却说臻娘在瞥眼看到柳随风一大早踏入玉塔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无须将昨日的角粽送至青楼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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